B一部电影为什么拍了两遍?

“题材上它肯定是一个科幻喜剧,题材是壳,里面装什么,其实是由我们决定的。”张吃鱼表示最早一直想拍的是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故事,“其实现在呈现的风格我自己还是挺满意的。我觉得这种在科幻背景下的浪漫主义色彩,在别的电影里面很少能看到。”

出品 | 博客天下大文娱报道组

作者 | 魏侨

编辑 | 孤鸽

背负着为电影“救市”的期待,《独行月球》上映两周斩获22亿元票房,5000余万观众在影院中体验了一次“宇宙级的浪漫”。

极高的“含腾量”赢得了第一波观众口碑,“科幻 喜剧”的类型突破,也为开心麻花电影闯出了新的天地。在当下的电影市场中,这部电影已经交出了一份优异的成绩单。

沈腾、马丽在《夏洛特烦恼》之后,时隔7年在大银幕上再续前缘,为《独行月球》吸引了大量的关注。伴随着票房的持续走高,观众也在热议片中的科幻叙事、笑点铺陈、情感表达。

相比开心麻花一众豪华班底,导演张吃鱼的名字显得有些陌生,许多人疑惑这部开心麻花史上投资最高的电影,为什么会交给他来执导。但事实上,张吃鱼已经是在话剧、电影创作中锤炼了十余年的“麻花人”。

编剧出身的张吃鱼,在与《博客天下》的对话中引用了昆汀说过的一句话,“也许现场的人都比我懂制作,但是我比他们更懂剧本。”

拍了两遍的《独行月球》

2017年,张吃鱼在众多的故事中挑中了《独行月球》。

这个故事一开篇,就是独孤月(沈腾 饰)一个人被落在月球上,他亲眼目睹了地球遭到陨石撞击,以为地球毁灭了。张吃鱼告诉《博客天下》,这个阶段在剧本上叫做“钩子”,“这个起因特别抓人,让人很想知道这个人接下去他该怎么办。”

独孤月以为自己成了宇宙中最后一个人类,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地球还有幸存者。这些幸存者都通过直播,24小时看着他。荒诞又充满张力的喜剧情境与开心麻花的喜剧风格不谋而合,2018年张吃鱼就开始了《独行月球》的剧本创作,经过两年的打磨,2020年4月交出了第一稿。

创作期间,主创团队先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和采风。不能真的去到月球,就查阅相关的文献资料、书籍画册,积累丰富的宇宙航天知识。为了充分熟悉大特效电影的拍摄,张吃鱼找到了后浪出版社,将其准备引进但还未出版的《视效制片人》书稿借到了自己的书桌上。

第一次独立执导长篇电影,张吃鱼进行了充分的准备,除了做全面细致的案头工作,甚至提前完成了一次全篇的“虚拟拍摄”。

张吃鱼表示,虚拟拍摄就是在一个虚拟的场景里面以动画的形式先拍摄一遍。例如,先用动作捕捉获得一个人走路的数据,把这个数据套在一个虚拟的独孤月的形象上,把这个走路的独孤月放到月球基地的虚拟场景中,再用虚拟的摄影机对这个虚拟的独孤月进行拍摄。

导演张吃鱼给演员说戏

“我们当时其实花了48天的时间吧,把所有的重场戏都通过虚拟技术拍了一遍。”虚拟拍摄一天能拍80到100个镜头,张吃鱼最大程度地尝试了不同的拍摄方法,“虚拟拍摄拍完以后,我们又大概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重场戏剪辑出来,相当于一个动画版的成片。”

事实上,在正式开拍之前,主创团队就几乎提前把剧本拍摄了一遍,找到了重场戏的最佳拍摄方法,形成了细致到每一个镜头的成片方案。

“我觉得虚拟拍摄是在整个过程中对我帮助非常大的一环,这样可以更有效地保证最后实拍得到的结果是我们在最初想要的。”张吃鱼说道,“因为电影体量很大,又是大特效电影,有一次试错的机会,最终的结果就会更可控一些。”

即使如此,实际拍摄仍然有许多问题需要克服。例如在月球上从大打出手到相依为命的独孤月与金刚鼠,由于金刚鼠是由郝瀚扮演、通过特效合成的,在拍对手戏时,需要拍摄两人对戏、沈腾对空气表演、纯空镜,以及拍摄采集环境球、灰球、色板、材质用于特效制作——比起普通的拍摄,一个镜头就多出四个步骤。

因为受疫情冲击,《独行月球》直到2020年底才正式开机。彼时电影市场停摆,行业对未来的预期悲观,大体量的电影在投资上遭遇了阻碍,同时开心麻花的话剧业务也全面停摆。“那样的情况下,公司还是非常坚定地支持了我做了这个事,我其实特别感恩。”张吃鱼说。

浩瀚宇宙中的浪漫童话

对于许多观众来说,暌违七年的“沈马组合”是推动他们走进电影院的最大动力,而对张吃鱼来说,这对黄金搭档也是激发他创作灵感的源泉。

“在我心里一开始就希望能让腾哥和丽姐过来演,当然后续我和公司都和他们做了更深入的沟通,最终才确定下来。”张吃鱼提到,电影中的独孤月和马蓝星(马丽 饰)在创作之初就融合了演员本人的特点。“我的创作习惯其实是在写一个人物的时候,就确定好希望谁来演,这样的话我在后续写作过程中,也就会按照这个演员的特点去创造这个角色。”

电影中的“沈马组合”分隔两地,同框机会寥寥,但在张吃鱼看来,二人的感情变化正是串联这部电影的核心线索。“电影必须有一条核心人物关系线,所以最一开始的故事中,能够贯穿始终的人物关系线就是男女主角相隔38万公里的爱情。”

确定了马蓝星和独孤月“异球恋”人物关系线,才有了地球戏和月球戏的双线穿插。前期通过直播将塑造成“英雄”时闹出了乌龙,后半程独孤月环月而行、回头营救袋鼠,最终扛着核弹奔向陨石。观众跟随着马蓝星逐渐发现独孤月的闪光之处,也收获了“笑中带泪”的感动。

沈腾的表演撑起了整部电影的喜剧效果。“喜剧表演本身就必须要依赖于演员的即兴创作,我觉得腾哥的即兴创作能力是最好的即兴创作能力,所以一定得是尽可能让他们多发挥,这样才能得到更好的东西。”张吃鱼说。

例如,在返回舱中,独孤月炸开舱门,然后拿大脚趾去按按钮的镜头,笨拙又滑稽,与紧张刺激的故事情节形成了强烈反差,给张吃鱼留下了深刻印象,其实都是沈腾的即兴创作。

对于“科幻 喜剧”的类型融合,张吃鱼坦言,“冷色调的科幻和暖色调的戏剧确实天生就很难融合,所以我在做这个项目最初就确定下来,需要把喜感的部分减弱。”想要在120分钟的时间内调动观众的情绪,给予更加丰富的情感体验,势必会让渡一部分喜剧效果的呈现。

无论是一人一袋鼠自由驰骋在月面之上,还是幸存者们点亮地球拯救独孤月,都是科幻背景下才能实现的画面。热血、浪漫、打动人心的情感输出,是张吃鱼面对“科幻喜剧”这个命题给出的新解法。

“题材上它肯定是一个科幻喜剧,题材是壳,里面装什么,其实是由我们决定的。”回顾《独行月球》的创作,张吃鱼表示最早一直想拍的是一个带有童话色彩的故事,“其实现在呈现的风格我自己还是挺满意的。我觉得这种在科幻背景下的浪漫主义色彩,在别的电影里面很少能看到。这种风格化可能是我自己的个人追求吧。”

优秀的商业片是怎样炼成的

毕业于北京印刷学院的编辑出版专业,在进入开心麻花之前,张吃鱼从事的工作的是门户网站编辑,也曾出版过自己的小说。跨入影视圈后,先是成为了文学策划,直到2011年年底加入开心麻花,开始了他的喜剧生涯。

从网剧、话剧写到电影,进入开心麻花后张吃鱼从编剧做起,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和不同类型的剧本打交道。

从编剧到导演,伴随身份转变的是创作方式的变化,“编剧你只要顾好自己,把本子写好就完了,但是导演其实是一个很细致、需要团队合作的综合性工作。创作的方式就是从写字变成了怎么去摆弄摄影机,怎么去跟演员沟通发挥出他们的能力,怎么通过特效、声音、音乐最后去添砖加瓦。

导演张吃鱼在首映式上

或许在观众眼里,《独行月球》是张吃鱼一鸣惊人,但从创作的角度看,这一次的成功更多的是他10余年创作历程的厚积薄发。

编剧出身的他,对于电影的故事文本非常敏感。在他的理解中,“懂剧本”其实就是得懂故事。编剧是用文字讲故事,导演是用视听语言讲故事,而拍一部好电影,最重要的是知道怎么去讲好一个故事,“别的其实都是技术手段,有那么多好的主创在,他们都会帮你去实现。”

从场景搭建、特效制作,到虚拟拍摄、动捕面部技术等等,《独行月球》能够相对顺利、老练地完成硬科幻、大特效部分的拍摄制作,背后是《流浪地球》和《刺杀小说家》过去的试错与探索。张吃鱼在采访中提到,“他们已经把路趟过一遍了,包括我用的特效团队都是继承他们的,这些团队也都给了我经验。”

商业片的稳定发展,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电影工业化水平。当下电影市场仍未全面恢复,但《独行月球》的出现无疑提振了电影人的信心。这部电影的意义不仅仅是斩获票房、复苏影市,更重要的是推动了电影的进一步工业化、标准化。

在张吃鱼看来,《独行月球》在商业上的成功,也归功于他身上传承的“开心麻花基因”。他告诉《博客天下》,开心麻花从话剧开始做起,话剧是离观众最近的一个载体,在台上演得好或坏,观众都会给予最直接、即时的反馈。

正因如此,相比导演的自我表达,开心麻花电影往往在创作时将观众放在更重要的位置。这样的创作习惯所创作出的必然是一部商业电影,而不是一部作者电影。

张吃鱼曾在采访中表示,希望成为优秀的商业片导演,“就好像我很喜欢卡梅隆、斯皮尔伯格,他们从年轻时代到现在岁数不小了,依然能一直创作出观众非常喜欢的电影,其实我就想成为这样的导演。”

《独行月球》之后,张吃鱼还想继续尝试大体量、大特效的题材,“我觉得可能只有这种方式,才能创造一些完全崭新的世界。”与此同时,他仍然把发掘和创作好故事放在首位,“这么多年积累的从业经验告诉我,观众会有自己的判断力,只要我在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抓人,又符合电影的创作规律,我相信观众自然也会喜欢好的故事。”